第(2/3)页 谢无咎看着那枚丹丸,又看看怀中命若游丝的苏瓷,眼中闪过一丝决绝。他接过丹丸,毫不犹豫地喂入苏瓷口中,以内力助其化开。 丹药入腹,苏瓷身体剧烈地抽搐了一下,脸色瞬间变得紫金交错,但呼吸却奇迹般地稳住了一丝。 谢无咎不敢耽搁,对苏破虏吼道:“开路!从侧面山坡爬过去!” 他抱起苏瓷,用披风将她牢牢裹住,护在怀中,然后如同矫健的猎豹,向着左侧较为陡峭、但敌人相对较少的山坡冲去!苏破虏带着残存的护卫,拼死为他断后! 箭矢从身后射来,谢无咎不闪不避,用后背硬生生承受!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:冲出去!带她活下去! 鲜血染红了他的衣袍,但他的步伐却异常坚定,每一步都踏着敌人的尸体和淋漓的鲜血。 当他终于抱着苏瓷,踉跄着冲上山坡顶端,回头望去,隘口处已是尸横遍野,苏破虏和最后几名护卫的身影,也渐渐被涌上的敌人淹没…… 谢无咎咬紧牙关,转身投入了更茂密的山林。 怀中的苏瓷,气息微弱,仿佛随时会消散。 前路,依旧漫漫。 但这一次,他不再是孤身一人。 山林深处,传来他压抑着巨大悲怆与决心的低语: “撑住……我带你……回家。” 浓稠的血腥气混杂着山林特有的腐殖质味道,沉甸甸地压在谢无咎的鼻腔里。他抱着苏瓷,每一步都踏在湿滑的落叶和盘结的树根上,左臂的伤口因剧烈的奔跑和之前的战斗而彻底崩裂,鲜血浸透了临时捆扎的布条,顺着手臂滴滴答答落下,在身后蜿蜒成一条断续的红线。 怀中的苏瓷轻得几乎没有重量,呼吸微弱得如同蛛丝,仿佛下一刻就要断裂。那枚“紫府还魂丹”的药力正在她体内与【渡厄·换血】的反噬进行着凶险的拉锯战,让她时而身体滚烫如火炭,时而冰冷如寒冰,眉心那点青辉明灭不定,如同风中残烛。 谢无咎不敢停。他知道,苏破虏和那些忠诚的护卫用生命为他争取的时间,每一息都珍贵无比。身后的追杀声似乎暂时被茂密的丛林阻挡,但他清楚,那些影蛇的杀手和受蛊惑的土人绝不会轻易放弃。 他必须找到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,立刻为苏瓷疗伤,压制反噬。 凭借着九千年积累的野外生存经验和一种近乎野兽般的直觉,谢无咎在密林中艰难穿行,寻找着可能的庇护所。他的视线因失血和内力过度消耗而开始模糊,全凭一股不容倒下的意志强撑着。 终于,在天色彻底暗下来之前,他发现了一处被藤蔓和巨大蕨类植物掩盖的山体裂缝。裂缝狭窄幽深,入口处有活水渗出的痕迹,形成了一小片湿滑的苔藓地。更重要的是,这里地势隐蔽,气息干净,没有野兽盘踞的痕迹。 他小心翼翼地拨开藤蔓,侧身挤了进去。裂缝内部比想象中要深一些,形成一个不大的天然石洞,洞顶有缝隙透下些许微光,地面相对干燥。最令人惊喜的是,洞内一角竟然有一小洼不断从岩壁渗出的、清澈见底的地下泉水,散发着淡淡的凉意。 谢无咎将苏瓷轻轻放在泉水边相对平坦的地面上,自己则脱力般地靠坐在一旁的石壁上,剧烈地喘息着。他先警惕地检查了洞口,用石块和折断的粗壮树枝做了简单的伪装和障碍,然后才强打起精神,回到苏瓷身边。 当务之急,是处理她身上的伤和失控的反噬。 他撕下自己内袍最后相对干净的布料,用冰冷的泉水浸湿,小心地擦拭她脸上、手上的血污和冷汗。指尖触碰到她滚烫又时而冰凉的皮肤,谢无咎的心也跟着一抽一抽地疼。 “冷……好冷……”苏瓷在昏迷中无意识地蜷缩起来,牙齿咯咯作响。 谢无咎毫不犹豫地脱下自己早已被血和汗浸透的外袍,盖在她身上,又将她冰冷的手脚拢在自己怀中,试图用体温温暖她。但效果甚微,那反噬带来的寒意仿佛源自灵魂深处。 他想起那洼泉水散发的凉意,心中一动。或许这蕴含地脉灵气的泉水能有点作用?他再次用布料蘸满泉水,轻轻敷在她的额头和心口。 泉水触及皮肤,苏瓷似乎舒服了一些,紧蹙的眉头稍稍舒展。但很快,体内的灼热又占据了上风,她开始不安地扭动,嘴唇干裂。 谢无咎只得又用泉水湿润她的嘴唇,同时,再次将所剩无几的内力,缓缓渡入她心脉。这一次,他不再像之前那样霸道地强行压制,而是试图引导那两股在她体内冲突的力量(丹药药力与反噬之力),让它们达到一种危险的平衡。 这个过程极其耗费心神,如同在刀尖上跳舞。谢无咎的额头沁出细密的冷汗,脸色比苏瓷好不到哪里去。他必须全神贯注,感知着她体内每一丝细微的变化,稍有不慎,就可能引发更剧烈的崩溃。 时间在寂静和煎熬中缓慢流逝。洞外夜色渐浓,偶尔传来不知名夜枭的啼叫,更添几分山林深处的阴森。 不知过了多久,在谢无咎内力即将耗尽、意识也开始模糊之际,苏瓷体内那两股狂暴的力量,终于在他的强行引导下,达到了一种极其脆弱、摇摇欲坠的平衡。她的体温逐渐恢复正常,呼吸虽然依旧微弱,却不再那么急促吓人。 谢无咎长长吁出一口气,整个人如同虚脱般向后倒去,靠在石壁上,连抬起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。他看着苏瓷终于平稳下来的睡颜,心中那根紧绷到极致的弦,才稍稍松弛了一丝。 然而,就在他心神放松的刹那,一直强压着的伤势和疲惫如同决堤的洪水般汹涌袭来!左臂剧痛钻心,胸口因强行激发真龙之气而气血翻腾,眼前阵阵发黑,耳边嗡嗡作响。 他猛地咬破舌尖,用剧痛刺激自己保持清醒。不能晕过去!在这种地方晕过去,两人都必死无疑! 他挣扎着坐直身体,开始处理自己左臂狰狞的伤口。没有药物,只能用泉水反复冲洗,然后撕下最后的布条,死死勒紧伤口上方,试图止血。每动一下,都牵扯着全身的伤痛,冷汗如雨而下。 就在他埋头与自己的伤势搏斗时,原本昏迷的苏瓷,睫毛忽然剧烈地颤动起来。她似乎陷入了一个极其可怕的梦魇,双手无意识地紧紧攥住了盖在身上的、属于谢无咎的外袍,指节因用力而泛白。 第(2/3)页